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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雨

●寒窗试笔
1998-08-09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走出宿舍楼的时候,天正下着小雨。淅淅沥沥,仿佛是秋雨,却全然没有秋雨的韵味。绿盈的冬青、长着宽大叶子的白杨,还有那正开得烂漫的迎春花,全都沐浴在这绵绵细雨中了。

小雨悠然地飘下来,柔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、我的脸,凉丝丝的,真是惬意极了。旁人大呼小叫,有的兴奋,有的牢骚,也有不作声的——但也跑得飞快。一时间,我觉得很是得意,仿佛只有我才真正领略这雨的妙处。我缓缓地走着,仿佛走在家乡的苍翠小路上,走在通往家中后院的竹林小道上……

在家的时候,很喜欢听雨,简直是一种乐趣,一种享受!

在遥远的豫南,古老的淮河畔,绿葱葱的丘陵环抱着一个静谧的小镇。家是离镇中心不远的一个四合小院。院后有两片不大的空地,中间一条小青石路隔开,一边长满了花草,春天时节便开着各色的小花;一边傍着一间偏房长着密密的竹林。我正是这间偏房的主人,父亲为了让我用心读书,很小的时候就分我到这间偏房。我也是很欢喜的,毕竟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,更快乐的时候当然是听雨!

黄昏的时候,雨密密地下着,像手巧的妇人缝的针脚一样均匀,像少女闺房的门帘一般柔和。书桌上方的小窗正对着竹林,我轻轻打开窗,竹叶沙沙作响,林子里的小虫伴着雨声啾啾歌唱。雨有节奏地拍打着青瓦屋顶,雨水顺着屋檐滴嗒滴嗒地垂下来。微风拂过,小雨整齐地跟着舞蹈,雨声忽缓忽紧,错落有致,像古老的歌曲一样绵长、淳厚,像古刹里的钟声一般悠远、深沉。地上的雨多起来,慢慢地升腾起淡淡的烟雾,一切都是这般朦胧,这般迷离!

每当这个时候,我总是把书本抛在一旁,默默地望着窗外,潜心听这雨声。这有节奏的滴嗒声所烘托出的宁静时常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,“少年不识愁滋味”,没有思妇春闺的幽怨,没有羁客旅人的乡愁,全然沉浸在这恬淡清幽、祥和的氛围中,思绪可以自由飞舞,情感可以随意泼洒,我却什么也不愿想,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好了!一切都沉寂下来,似乎都陶醉在、配合在这温馨淡雅的意境之中了,惟有这雨声听得真切,这般地浅吟低唱!

来北京已有好几年了,我也有几年没有听雨了,北京的楼很高,是不适合听雨的。每当下雨的时候,我只能伫立窗前或走到室外细细体味听雨的感受,透过朦朦烟雨凝望远方,不知那遥远的家乡小镇是否也下起了雨,那幽静的四合小院,那院后的栀子花和婆娑的竹林是否也和我一样正沐浴着这绵绵细雨……

点评:从北京的大学校园,到家中偏坐的小屋,这空间的跳跃,感情的牵引,真得有其足以引发的事物,而这事物,又必须是两地共有且相似者。作者正捕捉到了这具有相似性的事物——“听雨”,并以之为线索,去写景、状物与抒情,写来文如流水,顺畅而自如。与此同时,文章运用了恰当的修辞手法,从校园中“缓缓地走”,说到仿佛走在“家乡”,又仿佛通往“家中”,这相似词语的粘连,引着读者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地跟作者一起接近他“家”中的小屋,实在是有心之用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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